嘉義日本的麝香葡萄水果禮盒批發一站購- 綠之果物日本水果禮盒專家
綠之果物提供多樣的日本季節性水果
日本水果所展現出的極致味覺體驗,如同是大自然最美的贈禮。無論是味道甘醇的士多啤梨,還是獨特甜美的夏普種橙子,或者是玲瓏剔透的葡萄,每一種水果都帶來了無法忘懷的美食體驗。
在享受這些美味水果的同時,我們也不能忽視其中的困難。由於日本水果的種植和照護過程需要極高的專業技術,因此它們的價格往往較高。同時,由於新鮮度對水果口感的影響至關重要,因此,即使是全球範圍內的物流進步,也無法解決由遠距離運輸對水果品質可能帶來的影響。
這正是綠之果物專業日本水果禮盒服務的需求與價值所在。透過我們專業日本水果代購服務,消費者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品嘗到最新鮮的日本水果。我們的冷鏈寄送過程,不僅可以保證水果的品質,並且,我們的專業代購服務能夠提供比您自己直接跟日本店家購買時,獲得更好的價格,因為我們可以通過大量購買來獲得折扣。而這一切,都讓愛好日本水果的消費者們不再需要煩惱遠距離運輸的問題,不再擔心品質的變化,不再因為價格過高而猶豫不決。
綠之果物代購日本水果的服務,不僅僅是方便,更重要的是對品質的追求與確保。你可以想像一下,當你坐在自己的家中,只需要將您希望購買的水果種類傳送到我們的線上客服,就可以品嚐到橫跨海洋的日本頂級水果,這樣的體驗既獨特又美好。這種服務能夠將世界各地的美味水果帶到你的餐桌上,讓你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能享受到日本水果帶來的極致美食體驗。
我們的日本水果禮盒服務不僅僅是買賣水果,更是一種讓你體驗異國風情的機會。我們深知每一顆水果的獨特性,了解每一種味道的來源和背後的故事。通過我們,你不僅可以品嚐到日本的美味水果,還可以深入了解到它們的種植、照護過程,甚至還可以親身體驗到日本的飲食文化。這一切,都將讓你的飲食體驗更加豐富多彩。
最多品項的日本水果禮盒
▲日本空運貓眼無籽葡萄+麝香無籽葡萄+水蜜桃
▲日本空運麝香無籽葡萄+水蜜桃
▲日本空運貓眼無籽葡萄
▲日本空運貓眼無籽葡萄+水蜜桃
▲日本德島水蜜桃草莓禮盒
▲日本空運麝香無籽葡萄
▲日本空運熊本縣草莓
▲日本空運福岡縣無籽蜜柑
▲日本空運熊本縣草莓+智利手挑櫻桃
▲智利產地直送櫻桃
▲紐西蘭Zespri黃金奇異果
▲日本空運岡山縣晴王麝香無籽葡萄
▲日本空運能登志賀柿餅
▲日本空運最高傑作無籽蜜柑
▲日本空運鹿兒島春姬金桔
▲日本空運近20種日本草莓
▲日本空運和歌山水蜜桃
▲日本空運山梨縣溫室水蜜桃
▲日本空運奈良縣三色草莓
▲日本空運山梨縣溫室桃一桃匠黃金桃
▲紐西蘭空運大嘴巴櫻桃
▲日本空運高知縣大妃美草莓
▲澳洲空運塔斯馬尼亞櫻桃
在水果的世界裡,品質是一切的開始和終結。只有品質優先,才能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中立足。綠之果物鮮果廣場始終堅持以專業的選品過程和對品質的堅持來驗證這一點。
在綠之果物,每一批的日本水果,都需要經過我們專業團隊的嚴格挑選並堅持每一個環節的品質管控。從水果的挑選儲存到冷鏈運輸,每一步都經過精心規劃和執行,確保我們的客戶手中的日本水果禮盒始終保持新鮮和優質。我們與農場直接合作,不斷追求和探索更好的保存和運輸技術,只為了讓每一顆水果在最佳的狀態下送到消費者手中。
綠之果物的堅持和專業,使我們成為市場上信賴的日本水果代購專賣店。我們深信,品質的保證,就是對消費者最真誠的尊重。每一個挑選的過程,每一次品質的堅持,都是我們對你們的承諾。在綠之果物,您將品嚐到的,不僅僅是水果的美味,更是我們的專業和熱情的呈現。
地址:新北市汐止區中興路110巷3-1號
電話:(02)2693-2788 (外縣市我們也可以幫您宅配喔)
蝦皮賣場:https://shopee.tw/a0936658548
員林水蜜桃日本水果禮盒批發,綠之果物,您的日本水果禮盒專門賣場。我們的翠綠天地中,聚集著一群對水果擁有無比熱愛的職人精英,他們以鑽研的專業眼光,從海量水果中挑選出精銳之選,只為在您的口中綻放最純真的滋味。
每一顆綠之果物的果實,都要經過我們精心設計的維度評核,每一步篩選都是我們對新鮮度與品質的堅定宣誓。我們深知,您是在尋找一個可信賴的批發伙伴,無論您是眼光獨特的水果商人,或是策劃盛大活動的專業人士,綠之果物鮮果都能成為您的強力後盾,提供簡便且專業的批發服務,讓最新鮮、最美味的果實在您的手中盛放。
探索綠之果物鮮果,就是投入對信任與品質的懷抱。我們的果品職人,將深厚的水果學問與熱忱,化為寵愛您的獨特承諾。不管您身在何處,我們都能將最新鮮的水果,如風一般地送至您的手中。讓我們一起跟隨綠之果物鮮果的腳步,攜手築起一個新鮮、美味、充滿驚喜的果實樂園。
在綠之果物鮮果,我們將對新鮮和品質的堅持,與優質的批發服務完美結合。我們瞭解到,無論您是一個專業的水果商,或是為了特殊活動需要大量的水果,您都需要一個可靠的批發夥伴。這就是我們的存在價值,我們致力於提供一個簡單、便捷的批發服務,同時也確保您獲得的,都是最新鮮的水果。桃園和歌山水蜜桃特秀水果禮盒批發
選擇綠之果物鮮果,就是選擇信任與品質。我們的職人會將對水果的專業知識與熱愛,轉化為對您的尊重和服務。無論您在何處,我們都會將最新鮮的水果,迅速且完好地送到您的手中。與翡翠綠鮮果一起,讓我們共同創造一個新鮮、美味的世界。新北水蜜桃和歌山水果禮盒批發
暮色四合,冬天的風冷颼颼的。站在校門口的我們焦急的等著回縣城的末班車。 在蜿蜒的山路上,車終于探出了頭,老遠就能聽到老牛般的喘息。我迫不及待的上了車,撿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剛坐下,一股刺鼻的酒味撲來,偷眼看了一下自己的鄰座:一個面色黝黑的老大爺斜倚在靠背上,松松垮垮的透著油亮,腳下是一個編織袋,里面不知裝著什么,鼓著硬硬的棱角,他的嘴還不停的嘮叨著什么。 車上的人轉過臉看向窗外,仿佛漆黑的夜里有別樣的景致;還有的人用手捂著鼻子嘴,好像這樣才能攔住那濁氣。坐在他身邊的我更覺得不自在。一個喝高的老頭兒不知會發生什么事端,索性在車機蓋旁擠了個座坐下,這里才是“寶座”啊! 夜真的來了,鎖住了人們的視線。很多人閉上了眼,任憑車在黑暗里逡巡。只有那醉酒老漢的聲音夾著酒氣在車里熱鬧著。 車在一個路口緩緩地停下了,老漢要下車了。搖晃著身體去拎地上的袋子。乘務員趕忙上來幫他拿,邊拿邊抱怨說:“這么大歲數,怎么還喝這么多酒!這么多東西這么沉,你要往哪走啊?”話語間我分明聽到了一個親人的關切。 醉酒老漢嘟囔了半天,我總算聽明白了幾句,他要拿著這些東西翻過這座山到偏嶺去!在乘務員的嘆息聲中老漢慢慢的下了車。車上的人稍稍活動了自己僵硬的身體,空氣里漸漸多了些嘈雜。 車門還沒等關上,始料未及的一幕發生了:那醉酒老漢的袋子太沉,自己又是醉得像一灘爛泥,看不清路,一個趔趄栽到了溝里,頭撞到了石頭上,一動也不動! 乘務員慌忙間沖了下去。 冬季的夜冷得很,山風也肆無忌憚的刮著,溝里堆滿了厚厚的落葉。乘務員圍著老人轉來轉去,不知道她在問些什么,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 這時三三兩兩的乘客都來圍觀了。有的叼起了煙卷,有的幫著出主意。眼前的情景讓我怎么也不敢走下車,只能把臉貼在窗戶上觀望著。 老人的頭撞破了,血順著臉頰淌了下來,乘務員一會拿墊子給老人蓋在身上,一會上車要紙給老人擦血,蹲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擦著,天很黑……她忙碌的樣子讓我有些坐不住。 司機在聯系老人的家人。為了讓老人舒適些,大家把他抬到了車的機蓋上。乘務員一邊安慰她一邊繼續給他擦血。手很輕,每一下都那么仔細,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他。老人這時酒已經醒了一半了,手總想摸摸受傷的頭。乘務員忙拉住他的手說:“別動!頭出了點血,沒什么事了。你碰感染了怎么辦啊!給你家里打電話了,一會他們就來。你就放心躺著吧……” 老人安靜了下來,乘務員卻在焦急的張望著…… 坐在旁邊的我不敢抬頭看那血糊糊的樣子,尷尬的坐在那。朋友在后面示意我過去,我急匆匆的逃離開了“寶座”,不知為什么,總覺得身后有無數雙眼睛看著我。 很長時間過去了,“逃離”的一幕依然歷歷在目。現在想想,才知那是幸運的人對不幸人的愧疚。 >>>更多美文:散文隨筆
鄉村寧靜 文/郭軍平 相對于熱鬧的城市而言,鄉村是寧靜的。 身處鄉村,耳邊既沒有汽車的喧嘩聲,也沒有城市樓房建筑的轟鳴聲;鄉村當然也有聲音,但是這一點聲音恰巧好似來襯托鄉村的寧靜的,而不是給鄉村帶來熱鬧的。細聽鄉村的聲音,是田間那一聲又一聲忽長忽短的蟋蟀的清鳴,是喚起兒時記憶的“知了,知了”的鳴叫,是隱藏于綠樹草叢里的一聲又一聲的錦雞的“咕咕”聲或“嘎嘎”聲。“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這用來形容鄉村的聲音是恰好不過的。 有了寧靜的意境,也就有了一幅淡泊的味道。是的,身處鄉村,靈魂仿佛一下子清凈了許多,那些功名利祿啊,那些爭長論短啊,那些燥煩啊,一下子好似鬼魅一樣跑的無影無蹤。然而,當眼前的鄉村從眼前消失的時候,那些鬼魅卻又不知怎么神不知鬼不知的鉆了出來。占據你的心靈,啃噬著你的寧靜和淡泊,以至于讓你無法安靜下來好好地讀一本書。鄉村的寧靜看來是具有極大地調節心靈的作用。這也難怪那些古代的大儒大賢在著書立說之時,常常喜歡隱居于鄉村。 環境塑造心靈,鄉村的寧靜有利于內心的安靜。倘若要解決一個冥思苦想而不得的問題,或者是在靈感無法到達自己身邊的時候,我想最好的辦法還是回到鄉村,在這里,也許一切復雜的想不開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也許干涸的心靈之田也會遇到一股清清的藝術之泉的澆灌。鄉村是無言的大書,是老子的大道歸真,道法自然,返璞歸真。寧靜的鄉村讓你可以放下所有的恩怨,所有的負重,在寧靜的鄉村里你會變得目光清澈,心胸開闊。 身處寧靜的鄉村,也許我們就能很快走進那些古代田園詩人們的心靈,享受他們詩文里營造的意境,與他們一起欣賞斜陽,傾聽天籟。而這一種感覺,遠遠不是城市里的人們在陽臺上弄弄花盆,在鳥籠里養養鳥兒的感受。走到鄉村,方才感到這是一塊純天然的自然風景,這里的樹木高大無比,直逼蒼穹,在它們的生命精神里,有著一種野性的光芒。這里吹來的風,是帶著鄉間泥土氣息的,帶著花木氤氳香氣的風,遠不是城市里高速運轉的電風扇吹出來的陣陣熱風。 要說鄉村里的寧靜,也許是更多的樹木帶來的,更多的繁茂的莊稼林里帶來的。遠看,鄉村是被樹木包圍在一片綠色的海洋里。是的,走近鄉村,不僅田野里是長勢喜人的高過人頭的包谷林,或者是一片又一片綠油油的紅薯蔓,就是村頭村尾也是高大的楊槐一類的樹木,濃蔭遮蔽,遮天蔽日。難怪鄉村這樣寧靜,恐怕都是草木們把所有的噪音都吸收了,只剩下了一片悅耳的鳥鳴與蟬唱。相比之下,可惜城市沒有這樣的榮光,城市有的是樹木,但是僵硬的路面是來來往往的車輛,城市的樹木顯得無能為力,愛莫能助。 有水環繞的鄉村更寧靜,水流的嘩嘩流動聲,不僅驅散去了一天的疲勞,而且給你精神上的審美享受。古代寫田園詩里的意境是能夠體會到的,無論是王安石的“一水護田將綠繞,兩山排闥送青來”或是孟浩然的“綠樹村邊合”還是王維的“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的意境似乎都可以尋覓得到。 “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聲里雨如煙。”倘若真遇到了鄉村里的綿綿細雨,看著那燕子翻飛,子規啼鳴,你才會真的感覺到寧靜的鄉村真是一首詩,一幅畫,一首歌,在這樣動人的意境里,也許你真會陶醉了,不愿走出畫面來。 鄉村的留言 文/禾 源 斷墻 這還是一個村嗎?沒有炊煙,沒有犬吠,沒有雞鳴,更沒有曬在太陽下的衣被…… 我知道這一切于村子的意義,炊煙的飄升比起一炷香的點燃更加豐富。至于一個村莊,那是活著的祈禱,至于一個家又是充饑的感恩,至于一個家族則是繁衍的祈望。雞鳴猶如晨鐘,犬吠則像敲響警醒的木魚,衣被中沒有褪盡的汗息,隱隱約約能透著村子的氣息。可如今在這個村子這一切都消失了,找不到這些活靈活現意義的村子,還是村子嗎? 座座斷墻,斷了遮風擋雨圍筑成家的夙愿。在這塊地方,算是早早登場,可最舍不得謝幕,留下一截截不規則的墻體,立起一家一戶的碑坊。我站在她的跟前,想讀碑文一樣讀讀她,了解些有關村子的記載。可是,任憑我如何的努力,都無法辨認和組合出一個完整的書寫。 滿墻體的留痕,風過雨過,是夯土回歸這塊土地留下的路。我把土墻迎著太陽一面,叫陽面,映照燈火的一面,叫陰面。在這陰陽之道中,我感覺這墻是被太陽推倒的。土墻的陽面陽光一天不少一刻不減,而屋內的燈不點了,曾經燈光下縫縫補補的女人,伏案寫作業的兒童,搖扇驅蚊的漢子,那養兒育女的生動場景,隨燈光和灶火不燃而熄滅。而依附墻體上陽光,看慣了這一切,突然一天不見了,在天天的等待中,著急接著急,一浪蓋過一浪,破墻而入看個究竟的情感催促,這墻能不被推倒嗎? 斷墻沒有告訴我這個原因,這是我主觀臆斷,村里的人也沒這個說法,而說的是土墻被風雨侵襲浸水多了,土松質垮而坍倒。村里人的話在理,理在土墻成了土之后,土遇水自然松垮成泥,當土是墻的時候是不怕風雨侵襲的。許多人在屋檐下躲避風雨,土墻擎瓦如傘,是一個偉岸的大丈夫,把一家家的人守護得安然自在,就連機警的看家狗,也靜靜地趴在廳前,聽著風聲雨聲,感受著墻內檐下的這份自在,墻沒怕過風雨。狂風遇墻,呼呼間亂了陣腳,有的竄入村弄巷道,有的吹過屋檐卷走煙塵,暴雨遇墻嘩啦啦化作溝渠流水濯洗村弄,何懼風風雨雨。如今人去樓空,土墻是英雄末路,挺拔的身軀脫去那片片黑瓦縫制的禮帽,一叢叢葦草如同雜亂的蓬發,這還是墻嗎?墻是倒不下的,倒下的只是曾經為墻的土。 落地的是土,站立的是墻,哪怕只是一截斷墻也依然是墻,在我用心閱讀中知道這土墻的碑文不是讀出來的,是用各種感覺去體會的,我用握過鋤柄也握過筆的手和她交流。土墻并非全土,有瓦礫,有碎瓷片,還有那松松綿綿的苔蘚。粗糙的瓦礫,也就有著粗糙的記憶,這土墻并不是第一次夯筑,土墻是倒了再立,村子之前就是村子,經過多少次的輪回說不清楚,曾經的主人都是誰,更沒人知道。或許是代代相沿,或許走了一批又來一批,粗糙的記憶沒詳盡記下這些,但記下了他們有共同的秉性,粗糙,粗糙!滑溜溜的瓷片,也許就是這個村子絲絲靈光,當然這靈光遠不及照射四方,就如當年土墻內一塊瓷碗光芒一樣,輝耀出最多只是一家人的笑容。或像村子里人的故事,祖婆勤儉持家,相夫教子,才傳下了這一脈,這一脈又繁衍出一個村。土墻里的瓷片大概也只閃出這一點點的光芒。軟綿綿的苔蘚,春來泛綠,夏秋枯黃,吸取著斷墻殘留了人間五味,慢慢地讓土墻松塌,草又贏回這塊地。斷墻不再言語,也實在無話可說,人與草相克相生中,最終都被草收編,爺爺、大爺爺、太爺爺的墳頭墳邊長得盡是草。鄉村的史話還不如一截草根長。這草民的土墻碑記也就一樣短暫。我有些不甘愿,村子里的人早已說過,村子的興衰,村子的貧富,村子的平庸風雅等等都記載墻上。我抺下苔蘚,想找幾樣能與草根相匹敵的文化根脈,就如“云蒸霞蔚”、“喜鵲登梅”、“松鶴延年”“瓶鏡(平靜)相護”,等等等等的墻飾。斷墻沒有,一樣也沒。墻立起的碑,跟我爺爺墓碑一樣簡單,記下的就是一個名字,一個村名。我知道在某一天,連這個名字也沒人記住提起。到了那一天,土墻就會失去最后一點點站立的尊嚴,安靜地歸土。 就在我在斷墻邊感嘆時,唰唰鋤地的聲響,還有人聊天的聲音,我向墻內探頭,看見一個老人,在管理煙葉。他抬起了頭詢問:“你怎么會來這里?你是誰的孩子?我習慣抽自己種的煙葉,別的地方沒地種,就想起了自家的老宅。來,門墩還在,你也坐下,抽口煙吧。”我終于明白了,剛才聊天的人是老人與村子說話。 我別過老人,邊走邊想,他抽著煙葉還有村子的味嗎?他說的話這斷墻在乎嗎?老人鋤頭下的園地不就是坍倒的墻土嗎?我想告訴大爺,不用努力,鋤頭翻出的只是泥土氣息,立起的土墻才能守住鄉村一些記憶。 廢井 閩東北山區的山多了些柔情,這柔情并不是體現在山體峰形,也不是滿山遍野的綠,而是在山里總有許多的流泉,就是一尊尊石心巖體的峰下,依然能聽到叮叮咚咚的泉水聲。這經年不息的流泉不僅僅豐富了天籟之音,也讓這塊土地增添了母性孕育的天性。 不管是逐水而居,還是隨草而來,只要人們選定一個地方落址,到后山轉悠一圈,不難就會在石縫間或山彎處找到泉眼,而后隨意伐根毛竹,就能把泉水引到灶堂前。挖井取水仿佛有些奢侈。但是,生兒育女,蓋房娶媳婦,是村子人天經地義中最重要的事,只要人丁興旺,才有著家大業大希望。村子里人說,金人仔,銀人仔,不如自家活人仔。 人繁衍多了,村莊長大了,有了村頭村尾,有了村東村西,竹管引來的水繞不到每一家每一戶,他們砍下一棵大松樹,鑿下一個個大水槽,把泉水引到水槽里,幾戶人家一同享用。可是樹大不過地,水槽大不過井,村子的人記起來,曾經祖上的大村莊就有井,沒井的村莊一定缺失什么,若說村前種下的風水樹,是一個姓氏在這塊土地扎下的樁,這井應該就是與樁陰陽和諧的眼。有榫就得有鉚,有樁就得有眼。村里人就查看山情走勢,水脈去向,這井一定得鑿在鄉村來龍的活穴上,不可傷害了來龍的筋骨。如是慎而又慎的舉止,落旨井中的不僅僅是取水蓄水,飲沐之功。井成了一個村莊的活眼。仿佛這個活眼既能透底地看到天地玄機,又能隨井蒸騰升上云端高瞻遠矚看到村莊的未來。這么重要的井,這么神奇的井,村莊能沒有嗎? 不知道是自私,還是為了方便,村中井慢慢多了。張家有井,吳家不能沒有,長房有井,三房也得有井,后來大戶人家居然家中藏井。井的地位與村莊一樣崇高。背井離鄉,井,比起鄉仿佛有著更深的情。村里長輩遇到一些不馴的頑童,往往會說,這是喝哪口井水長大的,怎么會這樣?仿佛在井里還能打起一個家族的宗風家聲。井,深隧的井,不停出水的井,一桶桶打上來的真不僅僅是水。 一個個村走過,一口口井拜謁過,井的形態差別萬方,有方有圓,有精有粗,他們映照在井里影子也就形態各異,井水折射的光茫里,則體現村子的差別,姓氏文化底蘊的差異,各房當年財力的相差。有的井邊有景,獅首石欄相護;有的整石鑿洞如箍罩井;有的只能簡單石塊鋪坪,井口裸露;有的號為龍井,有的稱作鏡井,也有的稱作某某家井,有的就是一個井字。這井也因鑿井人的背景不同而有了尊卑。然而井心公平,我還記起了一位老人指著井對我說過的一件事:“說是很早很早以前,當時發生了一場瘟疫,村里的人非常慌張,處處求藥,本家祖上就坐在井邊,對著井傾訴,當天晚上祖上做了夢,夢里有位仙女告訴他去采一種草藥,要采很大很大的一捆,而后浸泡到井中,讓村里人挑井水既喝又洗,全村人就會平安渡過。不過你可要盯著每家人都挑上水了,你才能挑,這樣才靈驗,不然沒用。祖上真的這樣做,村里人前面罵他瘋了,住井里扔草藥,可是怕瘟疫還是靠做了,最后果真靈驗,全村平安。”這井心是多么公平。 如今這些井一樣緘默,井中雖然有水,但水上漂的是些枯葉斷草,甚至還有一些礦泉水瓶和一些塑料袋。井還充滿活力,只是人家不要他了,用進廢退,他退居到村莊最冷落的地方。背井離鄉,說是為了生計,還有一些讓人難以理解的地方,而在鄉背井,那方便二字,誰都理解。 方便,很方便,家家自來水,那隨手可調節的開關,打開時,流出的是方便,關上時,堵住的是井的內涵。沒井了,鄉村就要沒井了,以后離鄉再也不必負上背井離鄉的愁緒了,關好水龍頭放心地走吧。 荒弄 村中的巷道有如藤條,一家一戶如同結在藤條上的果實。村弄只是這根藤條上長出的一根根絲。不在乎它能延伸到哪,不在乎能延伸多長,也不在乎它能否開花結果。但有了這一根根的絲,村子的前門后巷更加親密,村子情感就是讓這一條條小弄給縫合。 村子住久的人都知道,穿行在這小弄里的不是柴薪,不是澆園地的糞土,也不是秋收時一擔擔稻谷,而常是一碗裝在提籃里的泥鰍湯,或一把新上的小筍。前院嬸嬸讓孩子穿過弄子送到后院伯母家,后院的奶奶讓孫子送到前院二奶奶家;孫子牽著裹腳的奶奶或拄拐的爺爺到族親的家里喝碗剛彌月孫子的喜酒,阿土用衣角兜著還在冒氣的馬鈴薯去與伙伴分享,……小小的弄子彌漫著家家美妙的五味。 村弄有直有彎,繞來繞去連著一家家,穿行在其中讓人暈頭轉向,感覺中相當紊亂。但這不是紊亂,它有如我們身子的經絡,紊而不亂,它就是村子的經絡,亂中有序。這里一折,那里一拐,不是誰家設計安排的,完全是一家家在起居時尋求地情合局中形成的。村子沒有平面的規劃,但講究風水,一餅圓圓的羅盤定下村子乾坤大局,這就是村子人的心中規劃。依山擇址,依人建宅,各有所向,一切都在羅盤測繪的格局中,村弄就是劃在這樣大格局里一根根紅線,不管怎么繞,都有著宗風相傳,家脈相沿的路數。 村里人也喜歡筆直的弄巷,也喜歡寬敞通達的路,但這由得你喜歡嗎?天地玄機雖難以定奪,若說有沖有害,重到破財損丁,誰能因為圖得一時之便而貽害后代。弄子小就小,彎就彎,大道在,不計小弄,這弄子的用處更多是在私下里的溝通。一家容許,大家容許,大戶人家容許,小戶人家能不容許嗎?再說這村弄沒什么不好,高高的土墻隱藏著許多故事,村里一些人做些見不得陽光的事就是喜歡走在這隱蔽村弄里,走來走去,村子也就有了許多歪歪斜斜的足跡。 一條條村道水泥化,這些弄子行不了車,走不了大型的東西,一家一戶的泥鰍湯和那一小把鮮筍再也溢不出當年親情的芳香,這弄子可以不走了。水不流動而腐,路沒人走而荒蕪,弄子雖然有著石鋪的結實身軀,可此時已化作一條僵硬的長蟲躺在墻根前。螞蟻在它身上爬來爬去,荒草率性地長,狗急急跑到弄中翹起一邊腳撒尿,村中的阿二也站在弄口拉著小便……弄子中小媳婦不見了,拿著線簍想到前院拉家常的嬸子也不見了,弄子僵硬得毫無知覺。任何糟蹋弄子再過沒人打理了。 他鄉來的,城市來的,這幽幽的弄子倒招呼他們,他們倒成了弄子離散好久的親人,就在弄子自古親情的誘惑里他們移步弄子,雙手按著老墻,撅起屁股,嘟著嘴,有的不管墻有多老,滿背一靠擺著各種姿勢,拍下一張張照片,裝萌也行,撒嬌也罷,在村弄里他們仿佛并不陌生,那幽深的弄子,仿佛行走著她前世身影,是她今生華麗的古根。弄子許多人確實像一條根,對于村子則像一根捆著鄉村故事的繩,這根會不腐嗎,這繩會不爛嗎?弄子再堅硬的石頭,也不敢表示那堅定的信念。 棄石臼 碓房退役了,若不是那幾個遺棄在邊的石臼,我認不出這里曾經是碓房。那塊地成了菜園,曾經的瓦楞沒留下一瓦一磚,就連那根十幾個漢子一同抬來的水車軸梁也不知道轉世到哪。只有那幾個石臼左歪右歪地躺在園地邊,張著圓圓的嘴,含著半口的陽光,告訴我,它依然吞食著一天天的日子。 村子里的人在巷弄撿豬糞牛糞,上山撿枯枝斷木,進園撿菜葉敗藤,據說這什么都撿的村里人有兩樣東西肯定不撿,那便是沒用的與不吉祥的。石臼本身沒有不吉祥,可是它為全村共同的財產,撿回家也許就有許多不吉祥的碎語,犯口舌的事村子人還是不想做的。可我想到碓房的柱椽、磚瓦都不見了,就連那水車中的大軸梁也不見了,這些就不犯口舌嗎?許多東西能隨而時光而化,不吉祥也能化為烏有,看起來沒用是最安全的,石臼沒人撿大概就是這個吧。 碓房不一定村村皆有,但這石臼一定是村村都有,天天食用的大米要舂,逢年過節的糍粑,敬神祭祖的米粿不能不做,這些東西都得在這石臼中杵擊而生。山里一兩戶人家,沒有能力扛起那根大梁,抬動那么多石臼,他們只好在自己房舍邊或家居的堂邊置下一個石臼,制作一把石杵,用腳踩著,舂下一家人一年要食的大米。有的干脆打造一個相對雅致石臼放在廳邊,木杵代替石杵,雙臂掄杵,舂米、做糍粑、制米粿集于一臼之中。不管什么情形,石臼那張圓圓的口朝天張著,只要它有得品,這家才有得嘗。石臼如鼎,它的大小多少,昭示著村子的實力大小財富多少。 如是又如是,簡單笨重的石臼也就承載著與自身一樣厚重的內涵。五六個石臼并排而列,水車一轉,五六個碓杵此起彼落,突突作響,叩下的起身,起身的又叩,把一村人謝天謝地的跪拜之禮行到極致。落址在村頭碓房中的石臼,吞下風調雨順送來的豐滿谷粒,吐出噴香的日子。村尾的石臼呢,不也一樣嗎?天地玄機,盡在水車轉動之中,一樣的結果,不一樣的意味。順水而來,送福送財,逆水而轉,留福守財。村頭的水車順水而轉,村尾的水車逆水而行,這一送一守相互呼應著,石臼總是滿滿盛著鄉村美好祈望的日子。 水碓在別的動力進村時慢慢退役,碓房也就在水碓退役中漸漸消失,石臼張著口不管是在等待還是呼喚,但再也沒人給它進谷進糧了。遭棄的石臼,躺在園地也好,撂在敞口的院坪里也好,它的無奈就像自己沒辦法去翻動重重身體的一樣。 一些村子的碓房又回村了,像一個失散媳婦突然又回村一樣,村里的人都認識它,依然以從前的名字招呼它,然而再也找不回當年的那份情愫,有了古意對新潮陌生的感覺。石臼返回原來的位置,碓杵一樣歸位,水車如從前一樣依依呀呀轉個不停,催化著當年碓杵扎進石臼的那份情感。它們陌生了,高懸的碓杵,俯首看著石臼,少了那份一樣大米同養起來的親近熱情,再也搗不起當年舂米過日的溫馨歲月。 失憶路亭 曾經鄉村進進出出的山路,牽扯得很多很多,是鄉關,是鄉愁。如今這些路成了古道,與古詩詞一般,留著意境,留著思緒,留著深深的眷戀。綠樹當封,芳草當緘,路邊修路的碑記是一枚方形的郵戳,歲月當差,十里一長亭,五里一短亭,一直寄到今天。 雖然不見有人撩去落葉,踩過雜草,用腳步重新丈量一路的情長;不見有人撥開樹枝,劈開葦叢,用雙手重新捋取一路的意韻。但十八彎的山路,迂回蕩氣,呼呼作響的山風仿佛就是當年離愁哽咽的回音,路亭中結在各個角落的蜘蛛網,仿佛還在搖晃著依依惜別的身影。路在,亭在,這一切依然都在,只不過如今忙忙碌碌的人們沒時間把她們記起。 不曾經歷,不曾聽說,何曾記起?他們雖然也在吟唱著“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的歌曲,但在他們的感覺里是那么那么的遙遠。曲子成了一曲送葬哀樂時,古道、長亭則來自天國。自古亭臺樓榭都是典雅一筆,而以亭居首,亭可在山間,可在路中,可在橋中,也就是說亭于山水之間。木椽擎瓦接天水,閑云自在與人隨。再說亭邊常有一眼清泉,歇歇腳,喝一口清水解渴消暑,雅俗同在。文人騷客得此境便有詩,留下許多詩言:“為愛亭幽敞,行人過暫棲。斜看花蕊放,漫聽鳥聲啼。”“晚山相對青如滴,亭上閑云自去來。”……亭并不遙遠,就在身邊。亭,還能邀得神仙與會,“檐牙高啄碧云天,韻事曾傳會眾仙。譜得霓裳同日詠,幔亭一宴至今傳。”這就是留在“會仙亭”上的古人詩作。 路,總是從村子出發,又總是走向村子。五里一短亭,十里一長亭,把木柱黑瓦家的情結一路延伸。不管作揖別過多少短亭,昂道走向個個長亭,家鄉情結總在亭中思量。坐在亭子里,摁摁包袱,又一回重溫媳婦的叮嚀,摸摸行囊,再一次體會老母親那無力的雙手。“長亭回首短亭遙。過盡長亭人更遠……”最后拍了拍亭子的柱子,那是毅然別去的抉擇拍定,還是回鄉心中契約手印,或者說是亭如親人最后的道別……亭,長亭,短亭,別過后何處是鄉關,何處有鄉音?何處還有這能遮風擋雨,沐風消去旅途疲憊的亭子,還有這能寄托種種思鄉的亭子。寫到這讓我記起“叨福亭”,叨福叨福,嘮叨來福,在家父母,媳婦想念遠行的親人,只要在這叨福亭里,輕拍的親人所往方向的那根柱子,邊拍邊叨,過數日便得親的人消息,或是親人遠歸,或是書信而至,多有福氣的亭。 公路進村,車子代步,友人相別,一條短信,種種相思,一個視頻,“海上升明月,天涯若比鄰。”折柳贈別成了莫名其妙,十里相送成了故事,這長亭短亭誰還提起,一代代的年輕人又有幾人長亭相望。路亭啊,不曾相識的不想相識,曾經相識的不肯相憶,她將成一首首古詩,即便偶爾讀起也總體會不到那種古道心腸,那種“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的鄉關情結。 我有夢想,也喜歡夢境,我在夢中,樹有夢,草有夢,它們四季花開花落,這古道也有夢,路亭也夢,夢如絲綢之路,又會喚起世人的記憶,很多很多的人又來講述她的故事。 這鄉村如此熟悉 文/衷九蘭 晴朗的氣候,散去陰霾和寒冷。游散的生靈,以沉穩的步履,飛抵悠然的境地。從海邊專家村向兩邊延伸出去,枯黃的景物和蒼翠有序的更替,在季節的恩賜撫慰下,以其特有的方式,完成從頭到腳,由內到外的改變。 鋪面灌輸的冷風,像一個個淘氣頑皮的孩童,一會朝東,一會兒往西,有時緊挨地面橫掃而過,有時從半空中席卷而至。大概是接近入冬,路旁那些低頭嘆息的蘆葦和狗尾巴草,隨著輕風拼命搖晃,灑落一地的草籽,鉆進土質,在呢喃的草莖間發生微妙的反應。 寂靜的田野在漸漸脫去秋裝后,開始露出從容而淡定的面容。一對騎自行車的老少男女,匆匆返回,采購的芹菜和少許的食物,預示著前方不遠的鄉村趕集人數不多,否則可以獲得更多的物質。 迎面走來又匆匆擦肩而過的趕集者,有的手持麻袋,有的手提物品,從眼前經過,她們的表情看不到驚喜,也察覺不到憂愁,就像路邊那些靜悄悄的毛豆和枯黃的茅草一樣,迷戀著恬淡的時光,獨享這淳樸與憨厚。 快到寨前村時,廣播喇叭回響由遠而近振奮起耳廓心扉。卻不見熱鬧的人群和車流。一打聽幾位當地農民,說是右邊的馬路便是農貿市場。再走近一些,看見一家規模不大的小超市,再往前的房屋的墻壁上出現韓國字樣,大意是一家小吃部或小賣部。風刮得越來越大,一位男士爬在小賣部的頂部用工具在搗鼓樹枝,小店的大門有一層厚厚的塑料門簾遮擋著風,門縫透出一絲的顏色、光線、以及模糊不清的女子的輪廓。 壯著擔子,輕輕推開門簾,一張秀氣淳樸滋潤臉上紅撲撲的中年女子站在小賣部貨架旁。你好!一聲渾厚清脆的聲音,在狹小而溫馨的空間回蕩起來。緊接著又來一句:你們來自哪里!我們說:離這兒只有數公里的地方,慕名前來趕集呢。嗯,今天趕集,不錯,常有人來俺們這里采購或觀景。 若不嫌棄,可以進院子瞧瞧。我們求之不得呢。推開虛掩的塑料門簾,她在前面引路,我跟在后頭。 半封閉的只有幾平方米的院子里,雜七雜八的很是豐富。花盤里有棵長勢良好的仰天生長的朝天辣椒,細小尖尖的個頭,鮮紅透明的顏色,給院里增添一抹亮麗。附近幾棵綠的綠紅的紅的植物在陳舊的土質間生長著,廁所、廚房的對面便是主人家的住處,院子的中央未見水井,地面囤積幾大水盤的水管引進的清水。門簾積滿陳舊的污垢、地面灑落不少的灰塵,低矮的房屋只有一層,但結構布局很是合理和精密。衛生條件和設施與農村并不大的差別。或許是東西堆放松散隨意,或許是閑雜的工具沒有足夠的空擋,倒也顯得農村人粗略豪爽的特性和生活習性吧! 女主人接近五十,臉上滋潤紅撲撲的,語氣溫和利落,待人地道厚重,見到她好想見到老朋友一樣,直來直去,沒有陌生感。看到一株像盛夏時那般茂盛的辣椒,我忍不住驚訝起來。她大概覺察出我的好奇:嘴里蹦出一句:你若喜歡它,就摘回家炒菜吧,我的菜地還有呢!她的話并非客套話,而是發自內心:我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和快意。心想:你我初次見面,憑什么這般熱情有加、友好相待呢。難道前世有緣,還是今生有約。反正,我的感官到內心,那種熟悉的味道和濃濃的鄉土氣息如春風撲面,蜂擁而至。這就是所謂的暖意和情結吧 按照村里人的指點和廣播喇叭發出的聲音,來到人們所說的鬧市區時,刮起的大風跟眼見的冷清,讓人想起這邊的喧鬧只是一時,平靜的時光很長久。這與我們去過的鳳城、大辛家、東村、留格等地的趕集截然不同。整條街道,除了幾家零散的貨物,攤主、就是正在加緊收攤的菜農、菜販,看不到逛街的人群,不見當地的新鮮果蔬。時鐘指向十點半左右,老早散去的場景與狂風襲擾的況味,與此時此刻的所見所聞完全匹配融合。一個很大寬闊溫暖緊密的村落,從博大的地盤朝四面八方拓展開來。一棟挨一棟建起的農家小院,并排而立,每一棟房子的前頭有一個相當規模的小院,小院栽種一些植物,小菜,水果,院子的后面或者四周是廚房、住所、衛生間、雜貨間等,一家小院別墅似的建筑物,讓人有種安全感和歸宿感。 鄉村雖說不如都市庭院的闊綽華麗,但也不乏它的溫馨自在。每家每戶的房頂上或房前屋后,堆得像小山似的滿金黃的玉米囤積在那里,門前的雜物和香菜肆意生長,紅薯塊隨意擺放在房前的沙子路上,茂盛的魔芋露出尖尖的紅雞冠,亮出她的多情她的美麗。半途中,有時探出一株樹葉落盡的赤裸裸的柿子樹,上面結滿熟金黃色的果實;墻壁上躺著一個個成熟的冬瓜葫蘆,扮相時髦的中老年女子,在收拾自家的農副產品,她們見到我們露出友善和笑容。 由于純粹是第一次來到這個村莊,沒有任何任務和目的,也沒有熟悉的人要拜見,完全懷著隨意走走看看的心境,按照自己的意愿休閑散心。我們默然地走著觀察著,欣賞著。突然,一聲熟悉的叫喚,把我們的目光牢牢收攏。原來是一位熟人,人家正在推車勞動,熱情招呼進家里坐坐,我們在表示感謝和婉言謝絕后,算是回復后,打過照面啦。接下來的時光,有平淡的熟知的風景,有濃厚的鄉土特色的景物,有清澈見底的池塘,有長勢不錯的蔬菜,遇到收獲而歸的老農和風塵仆仆的農婦,她們古銅色的肌膚,和包裹嚴實的外表下,散發出來一種濃郁的地域特質和憨厚樸實的情懷。 返回途中,有種淡淡的芬芳從身旁、腳下、前方、身后紛紛涌出、并且彌散消融開來。作別走遠的光景,告誡自己的內心:此情此景此物此感慨,或許隨處皆可碰到、而且相見相識,卻未必能抵達心靈的府邸,不見能遇見你想遇到的境況。當你邂逅別具一格和意想不到的收獲,那又將是另一種恩賜良辰或機緣巧合呢。 我的鄉村 文/侯川 我是農民的兒子,自然是在農村里長大的,后來由于念書、工作,就進了城。雖然我對城市生活至今尚未完全適應,但提起農村,也并不感到那么田園,那么陶醉。我深知,生活在農村里的人,也不全都是葛天氏之民,或者無懷氏之民。 我生活并長大的那個小村莊,存在于定西市安定區的鳳翔鎮。安定區,也就是以前的定西縣,要說定西縣,因了左宗棠“窮甲天下”的一句話,幾乎無人不知。如今據說是,經濟發展了,人都能吃飽肚子了,定西也撤地換市了,于是乎也就改了姓,更了名,喚做安定區了。 提起我的鄉村,那荒涼的山巒,干涸的小河,貧瘠的土地,干旱的天氣,窮苦的日子,讓我自然而然也就想起了小時候所經受的饑餓、疾病、卑微及種種屈辱。那時候,逢年了,過節了,或者家里突然來了親戚,那心里自然是萬分高興,因為,可以吃飽一頓好飯了。除此而外的關于節日的意義,關于親戚是何親戚,來干什么,那是一概不去關心的。所謂好飯,也不過是母親從鄰居家借點白面,做一頓旗花面片,或者烙些油饃饃,燒點面滾水,泡著吃。但就是這等簡單的飯食,如今想起來,還是覺得無比可口,比吃大魚大肉可有感覺多了。 記得小時候,我兄長的岳父常來我家,穿一身干凈整潔的衣服,身材較高,長相標致。那時,我一點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我家什么親戚,但見他只要一來,母親必要想方設法做好吃的飯,好像比白水煮面片、面滾水泡油餅還要好一點。所以那時心里懵懵懂懂覺得,這個親戚是所有親戚中最好的了,于是天天盼望,他能常來。有一次,他來我家,坐在炕上,手里把玩著一個小長方體的轉筆刀。那時候看到這么個勞什子,心里自然是感到非常稀奇的了。于是乎,不知不覺就想著,要是自己能有這么一個轉筆刀,那該多好啊。想啊想啊,一直想到晚上睡覺,兄長的岳父睡著了,可我還是睡不著。想啊想啊,突然,心里產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偷。于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幾個口袋,沒找到,再加膽小,睡意來臨,也就帶著幾分遺憾睡著了。 后來慢慢長大了,終于搞清楚了,這個親戚,原來是兄長的岳父,按當地的語言習慣,女婿把岳父稱為姨父,那我自然也該跟著叫他姨父了。 就是我的這個姨父,在我心里卻有一種很特別的親切感。他在小孩子面前,從來不會擺出一幅大人的面孔。而我的父親,兄長,都是脾氣很大的人,我自小心里對他們常常是畏懼三分。再加家里貧窮,在村子里沒啥活勢,老是覺得,自己在村子里那些大人的眼里,很不起眼,沒啥出息。那時,村子里一個我叫“三姐”的女人,就說,侯家的老二,總沒傻吧。后來我上了大學,工作了,有一次回到老家,她見了我,就笑著說,那時,我看你好像傻著啦,真沒想到,傻的人考上了大學,沒傻的卻考不上。還有,我的大姐夫,也曾對我大姐說,他尕舅,合適著哩吧,不會是傻子吧。而我的這個姨父——兄長的岳父,總愛跟我們小孩子說話,笑嘻嘻的,口氣慢慢的,柔柔的,甚是和氣。有這么一次,村里一個大約同齡的小朋友,他外公外婆和我兄長的岳父同村,我們便一同去到他家所在的那個小山村。這個小朋友,自然是去看外公外婆,而我,好像身負重要使命似的,帶了母親特意烙制的幾個油饃饃,去看望我兄長的岳父岳母,還有他們的老父親。我和那個小朋友跨過那條遼闊的小河 ——那時,河里還是有水的,細溜溜,清凌凌,長年不斷,然后穿過大片大片的農田,上了山,在明媚的陽光里,走過不太長的一段山路,便到了。那時,兄嫂還沒成婚,我還沒見過我嫂子的面,說實話,那次心里還有個小小的愿望,就是見一見我未來的嫂子。不料,到家后,我那未來的嫂子,到生產隊里干活去了,不在家。我兄長的岳父也不在家。招呼我們的,是我嫂子的爺爺,叫嫂子的大兄弟燒好了開水,然后就拿我帶去的油饃,讓我們泡著吃。那時,我們是川里人,嫂子家是山里人,雖說我家很貧窮,但比起嫂子的娘家來,還是要略好一點。這是我后來才弄清楚的。雖然,兄長的岳父母沒見著,未來的嫂子也沒見上,但完成了母親交待的任務,一路又有小朋友做伴,這次走親戚,還是很愉快的,在我心里留下了美好的記憶。 大約是上了初中吧,一個暑假,有一天到嫂子的娘家去玩。農村的孩子,說是去玩,其實去了以后,也得幫大人干農活,而且是挺累人的農活。當然,習慣了,又是自己愿意,也是樂在其中。我們拔豆子,拔麥子,我的這個姨父,大聲說著話,指點著,說笑著,哼唱著,我和嫂子的三個兄弟也是又說又笑,干活的地里,始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到了晚上,姨父不知從誰家里借來了十來個雞蛋,叫姨娘全部炒了,讓我們吃。那一次,真是吃美了,也吃得很意外,在我家里,我可從來沒有吃過那么多的雞蛋。當然,姨父只能借,因為買是沒錢的,等到自家有了,再還人家。 有一天接近黃昏時,我們正在地里干著活,姨父突然直起身子,用手指向不遠處的山頭,大聲喊著,叫著,走了。晚上,吃飯睡覺,都沒見他回來。第二天地里干活,姨父在差不多的時點也來了。我好奇地問他,昨晚去哪了。他笑著說,你看么,陳家莊的一個放牛娃,牛在咱們的地里吃莊稼,不管么,我趕過去說,這個娃娃態度還不好,我就拽了他,去了他家,一看,原來跟他家里的大人認識,人家要留,就住下來了。稍后,我跟姨娘說起此事,姨娘帶著嗔怪的口氣說,嚼舌根哩,跑著賭博去了。后來,我也就慢慢知道了,我的這個姨父,酷愛賭博,因為賭博,還被公安局抓走了一回,關了好幾年哩。 姨父除了賭博這一點不好,我覺得他在農村的社會里,實在應該算一個上品之人。他為人極聰明能干,木工活做得好,還會吹拉彈唱。一天都沒念過書的人,家里墻上掛著各種樂器,那種小戲本子也有厚厚一摞。在遠近方圓,他做木工活的技術是很過硬很出名的;吹拉彈唱的水平,也實在不低,年年都是秧歌隊的好把式。本來,山里人的兒子,娶媳婦最難了,但是,他的三個兒子,都順順當當成了家,如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我有時想,那年月,老百姓的日子極窮極苦,姨父愛賭博,也可能有散心慌的緣故在里頭吧,他為人大度,性格樂觀,興趣廣泛,也算得一個愛生活懂生活的人了。 如果說,我的這個姨父的身上有那么一點葛天氏、無懷氏之民的因素,那么,我的鄉村里,陰怪刁鉆之人,也不是沒有的。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一個生產隊隊長,他家跟我家相鄰,據我所知,我們兩家也算兩代不和了。這個生產隊長的父親,也就是我的爺爺輩的人,那時剛解放,聽說是個積極分子,因為我們家的地比較多,便整天往工作組那兒跑,要爭取著給我們家定地主的成份。后來,工作組的人到我家里來了一趟,看了一下,家里幾乎沒有什么存糧,便沒有定成地主,只定了個中農。到了隊長的手里,他便千方百計欺辱我的父母親。他老婆也千方百計找茬,辱罵我母親。母親說,這些都沒啥,她最不能容忍的是,有一次隊長老婆竟然唆使他們的兒子,還是一個孩子,前來辱罵我母親。嗚呼!人心之愚之惡,于此可見一斑。母親還說,我的大姐,才十一歲,由于家里太窮了,沒勞力,便輟了才上了不到一年的學,回家務農了。有一次在生產隊里拔扁豆子,身后有沒拔干凈的,這個生產隊長一聲沒吭,走過來,從衣領上提起來,直接往后一扔。當時,母親真的氣壞了,她待人從來都是忍氣吞聲的,就這一次,她實在沒法忍,便和隊長大吵了一頓。 我有朋友曾說,中國的農村社會里,有著不為人知的各種黑暗。這一點,我是深有體會的。一直以來,我對所謂的鄉土詩,始終提不起閱讀的興趣來。說得不好聽些,那些所謂的鄉土詩,仿佛溫吞水式的,意淫似的,和真正的“鄉土”,實在是有著不小的隔膜。關于鄉土社會,我覺得,還是魯迅體會得細致,認識得深刻,要了解真正的鄉土,看來還得認真讀一讀魯迅。 還有另一個生產隊長的父親,當時大概六十多歲吧,我在上小學時,一個秋天,陣陣冷風吹過,各種樹葉便嘩嘩啦啦地掉落。老家的人過冬,是要燒炕的,燒炕的那些用料,有個專用詞叫填炕,無非草皮樹葉之類,得及早準備。于是,我便去掃填炕,也就是秋風吹落的樹葉。掃了一陣,已經有了幾大堆,瞅一瞅,覺得蠻有成就感似的。不料,一個黑衣人駝著背,在不遠的地方,嘰嘰咕咕地罵著,什么賊驢日的,什么賊娃子,總之罵人沒好話。慢慢地,我知道了,是在罵我。本來,農村里人吵架,總像母雞下蛋似的,扯開了嗓子,生怕有誰不知道。然而,這個黑衣人,也就是生產隊長的父親,卻是有清沒楚地在那兒罵人。晚上回到家一說,兄長告訴我,那一片,是人家占下的,別人不能去掃的。這次掃樹葉,的確在我心里留下了十分糟糕的印象。它徹底地擊毀了我在課本上學到的一些極崇高極美好的道理,也在我的心里撕毀了蒙在中國鄉土社會外面的那層十分田園的、充滿詩意的薄紗。 我的鄉村,就這樣早早地離我遠去了,如今零星地回憶起來,心里猶在隱隱作痛。 遠去的鄉村電影 文/陳志光 在文化生活相對匱乏的上世紀八十年代,露天電影成為鄉村夜色中的一道靚麗風景線。村民們家有喜事,放映一場露天電影,是最熱鬧最排場不過的慶祝方式;若是大戶人家,還會連續放映幾晚,讓全村的父老鄉親過足電影癮。 那個年代,每當放映員騎著載有放映機和電影膠片的自行車在村口出現時,總會瞬間成為眾人追逐的對象,尤其是小孩,高興得歡蹦亂跳、手舞足蹈,紛紛奔走相告,放電影的消息會很快在村里村外傳播開來。這時,在田間地頭勞作的大人們會提前結束手里的活計,早早回家準備晚飯;在學校念書的孩子們放學后徑直跑回家,將書包往椅子上一仍,匆匆吃完飯便搬著板凳飛奔到電影場占位置;消息靈通的商販們也會瞅準電影帶來的商機,推著土車、挑著貨擔從四面八方趕來…… 鄉村電影放映場地不是十分講究,只要是離家較近的空曠平整之地即可,寬敞的稻場和學校的操場是首選,偶爾也會放在秋收過后干爽的稻田。將兩根長長的木桿并排豎立起來,中間拉上一塊白色的幕布,再在兩端各掛上一個大喇叭,就算是鄉村電影標志性的工程了。有時放映員也會因地制宜,將幕布拉掛在兩棵樹木的枝丫間,或者直接掛在的屋舍的外墻上,方便又穩固。然后在離幕布約莫二三十米遠的場地中間擺上一張桌子,將放映機往桌上一架,接通電源,再將電影膠片從方形鐵盒中取出,安裝在機器伸出來的兩個“犄角”上,就算萬事俱備了。 黃昏過后暮色四合,一陣響徹夜空的鞭炮聲過后,露天電影就準備上演。當乳白色的光束從放映機投向幕布時,原本嘈雜熱鬧的場面頓時變得鴉雀無聲,人們的目光齊刷刷望向前方的電影銀幕。剛開始往往需要調整投影位置,頑皮的小孩會抓住這個機會,將小手放進光束中變換各種形狀,銀幕上便會出現牛、馬、狗等相應的動物造型,像手影戲,煞是有趣。待投影調整到位,伴隨著放映機發出的“噠噠噠”的響聲和電影膠片盤慢悠悠的轉動,電影就正式開始播映。各色畫面在銀幕上不停變換,各種人物形象在影片中依次展現,觀眾的情緒也會隨著電影情節的推進而跌宕起伏,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時而歡呼,時而唏噓……所有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都在影里影外得到淋漓盡致的表現。 印象中,露天電影一般一晚放映兩部,大多都是國產武俠片和槍戰片,如《少林寺》、《俠客行》、《鐵道游擊隊》、《地道戰》等,這些經典影片是我們那時的精神食糧,它們代表著一個時代,影響著一個時代,也激勵著一個時代。影片中那些行俠仗義、沖鋒陷陣的英雄形象也深深烙在心里,并從中收獲到無比珍貴的單純、美好和快樂。 電影的光束穿越改革開放的30余年,迎來了今天繁榮發展、百花齊放的嶄新局面。當各路大片都在拼命刷票房的時候,當各大院線的宣傳海報像雪花般漫天飛舞的時候,卻始終難以撥動我的神經吸引我的視線,難以改變我對昔日經典國產電影的鐘愛,也難以抹去我對鄉村露天電影的獨特情懷。只是,鄉村電影漸行漸遠,就如同那一段在銀幕前走過的夢幻般的孩童時光,只能在泛黃的記憶中循環播放…… 最炫鄉村吆喝聲 文/李百合 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東北農村地區不但物質條件十分匱乏,人們的娛樂生活也乏味得很。那時候我們兒時玩的游戲非常簡單,但有時也充滿創造性,使我們樂此不疲的同時,到了飯時或睡覺的時候也忘了回家吃飯或回家睡覺。這時候當母親的就會扯破嗓子地吆喝:老小子,回家吃飯(睡覺)啦……那時候,吆喝孩子的名字很簡單,都喊小名,也就是現代人所說的乳名,不喊學名。后面的那個“啦”音往往會拖得長長的,在小村莊余煙裊裊的上空徘徊,既體現出了一種古樸和莊重,又彰顯了一種鄉土氣息厚重而慈愛的情懷。想起這些,不由得使我想起了那個年代那種走街串戶的各種吆喝聲。那種吆喝聲膛音正、言簡意賅、字正腔圓而響亮激越,回蕩在氤氳繚繞的小村上空,使貧窮荒涼的鄉村增添了一點生機,增添了一絲活氣,增添了一些情趣,讓生長在鄉野間的我們這些頑童,充滿了無限的新奇感。 “鋸——鍋——!鋸——缸——!”不論什么樣精美的文字都描繪不出這種悠長美妙的吆喝聲。每每夏日清涼的早晨,每每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刻,我們還在香甜的夢中時,這種聲音在老村東方遙遠的地平線處飄來,聲音悠長久遠仿佛天籟一般。我們知道,這是鋸鍋匠來到村里的吆喝聲。鋸鍋匠是當時少有的一種有技術活兒的鄉村匠人。那時候還沒有自行車的年代,鋸鍋匠走村串戶,一副扁擔一頭挑著鋸鍋鋸缸的用具,一頭挑著一方小小的板凳,一個村莊一個村莊地吆喝聲聲,走到哪,吃住到哪,十分辛苦。這些鋸鍋匠大多都是南方的匠人,一出來,往往是從春到秋,不辭辛苦跨越三個季節。 鋸鍋匠的吆喝聲,驚醒了整個村莊,驚得一路的雞鳴犬吠。村里做豆腐的“豆倌兒”,從豆腐坊中出來,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之后,趕緊套上驢車,把起大早趕做出來的兩板大豆腐裝上車,一聲鞭響,小毛驢邁著輕快的步伐上路了。“豆——腐——!”豆倌兒叫賣豆腐的聲音不亞于鋸鍋匠的堂音,那“豆”字和“腐”字都拉得長長的,每個字都仿佛滲透進了那悠悠的豆香味兒。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吆喝特色,有的賣豆腐的,只喊前面的一個“豆”字,響亮而悠長,但接下來,人們想聽的那個“腐”字卻遲遲沒有叫出來。實際上他叫了,只是聲音很小、音節很短而已。起了大早而又頑皮的小伙伴就會跟在小毛驢車的后面,有一句沒一句地大聲跟著學起。氣得豆倌抽出響亮的鞭聲嚇唬他們。做豆腐是一項很辛苦的活,要貪黑和起大早才行。要在昨晚上把要磨的豆子泡上,到第二天早晨一兩點鐘的時候起大早開始忙乎。大冬天的,東北的氣溫低,整個豆腐坊煙氣“剛剛”,人的氣管在這種環境下,被曛熗得直咳嗽。所以長大之后的我,想到豆倌的那種吆喝聲,聽不到“腐”字的原因,有可能是此豆倌得了氣管炎。這僅僅是一種猜想,畢竟那個年代東北人得氣管炎的非常多。有的人家的老娘們起得晚,老爺們想吃點兒豆腐的就趕緊招呼老娘們起來換豆腐。那時候,家家都用黃豆換豆腐,很少有用現錢買的。黃豆來源是生產隊分配的,也有勤快的人,秋收后在大地里一個粒一個粒揀的。毛驢車走出了老遠,女人一邊踏拉著不跟腳的鞋飛跑著,一邊系著掖襟大棉襖的“蒜母疙瘩(一種扣子,人手工制作的)”:“老豆倌兒!等等。” 豆倌聽到后面有人喊,就“吁”地一聲吆喝住牲口,看著女人衣衫不整、破馬張飛的樣子仿佛一種享受般。有的豆倌很色的,見女人還有點“走光”沒來得及扣好扣子,就壞壞地不聲不響地捅咕下毛驢讓毛驢再往前走一段路,便于他多看一會兒女人走光。女人就追,跑起路來,胸前一抹白白地在閃動,一顫一顫的,像老豆倌做出的大豆腐。老豆倌就淫邪邪地樂:“老某婆子,昨晚老爺們在炕上趟地了,咋這晚才起來?” 膽小的小媳婦臉一紅不敢接話,膽大的老娘們兒可不管那套:“老王八頭!趟你老婆的地!我都招呼你好幾聲了,你怎么還往前走?”老豆倌邪邪地笑,心想,不走,能多看一會你那白玩藝嗎? 生產隊有一段時間,是在隊里支起大鐵鍋吃大鍋飯。各家各戶的社員都拿著既能當盆又能當碗的那種盛器趕往隊上吃飯。負責招呼吃飯的是生產隊喂馬的老更倌。老更倌因晚上沒有睡好覺,喂了一夜的馬,堂音明顯不正,吆喝聲顯得蒼白無力。但每個人都能聽得真切,一骨碌從炕上爬起,迅速地穿上衣服拿上碗筷就直奔隊里。去晚了會吃不著飯的,有的人明明吃飽了,還要再滿滿地盛上一碗,偷著往家拿,讓家里的孩子吃。那時候能吃上一頓飽飯的人家都是十分幸福的。 吃完早飯,家家自養的豬要攬到附近的草甸子上去放。豬倌就從村東頭一直趕著豬到村西頭:“松豬啦——!”啦字脫得長長的,整個小村都能聽得見。家里的婦女怕豬到了甸子里找不到食吃,就趕緊一瓢一瓢地往著豬槽子里添食。家里的小狗也把頭伸進槽子里搶食谷糠吃,被女人一燒火棍打得吃痛吠叫,聲音傳得好遠,也成了鄉村吆喝大合唱中的一種不可或缺的音符。 豬倌一般都是由輟學的半大小子擔任,掙的是“半拉子”工分。冬季不放,春夏秋的雨天不放。東北的冬天漫長而嚴寒,能長達半年之久,所以豬倌只能掙半年的半拉子工分。豬倌也有自己的節日,五月五端午節這天就是他們的節日。在我的家鄉有這么一種習俗,端午節這一天,家家要送給豬倌三至五個雞蛋,以示感謝。所以這一天的豬倌吆喝起松豬的聲音格外響亮,唯恐誰聽不見似的。從村頭到村尾,大一點的村子有上百戶人家,積少成多,這在當時來說也是一種不小的收入了。 跟著豬倌后面,放牛的放羊的也相繼出來,那時候各家各戶只讓養豬,不讓養羊和牛,所有的牛羊都是生產隊的。相對于豬倌來說,放羊倌和放牛倌只能看著豬倌一家一家地齊著雞蛋而眼饞不止。 “戧剪子——來,——磨菜刀…… ” 五月的端午剛過,經常來我們村子里的那個磨刀匠便肩扛著一條長條板凳走到大街上吆喝聲聲了。那聲悠遠富有韻味的吆喝聲,仿佛帶著一頭的蒼茫,從原始蒙昧的狀態中走來,臉上掛滿從荒野中殘留下來的露珠兒。磨刀老頭吆喝很有特點,從村南到村北三條街,就三嗓子——村最南頭那條街我們稱“前該”一嗓子,中間那條街我們稱“腰該”的一嗓子,最后的那條街我們稱“后該”一嗓子。“戧—剪子——來,磨—菜刀……刀……”那末尾的“刀”字飄得很遠很遠,在空中回蕩的時間也足足有半分鐘。 我們小伙伴們一忽地跑到磨刀老頭的攤子前,看老頭的各種磨刀工具,看老頭磨刀時的各種動作。老頭不搭理我們這些小尜子,只是埋頭磨刀。一旦有想拿起他的工具仔細看看的,他便一聲吆喝:“小心割著手!放下!”我們看著他手里的刀子,怯意頓生,只好怏怏而回。 “戧—剪子——來,磨—菜刀……刀……刀……”我們學著老頭的吆喝聲,扯開了嗓子喊,喊得春風兒柔柔地吹;喊得草兒柔柔的綠了;喊得鳥兒輕輕地鳴唱…… 鄉村賣東西的吆喝聲較多,我記得當時有走街串戶賣大塊糖的、賣針頭線腦的等等不一而足。有些行業不靠吆喝,而是使用器具讓其發出聲響,如搖撥浪鼓、打竹板等。也有的吆喝和器具并用,以增強效果。像收破爛的則鏜鏜地敲著大銅鑼呼喚“有繩頭廢紙廢布頭,有碎銅廢鐵拿來換錢來——”吆喝聲和擊打聲相互交融,相得益彰。 記得我剛上初中的時候,已經騎上了自行車,為了在暑期搞點創收,同小伙伴們一同到當時的人民公社上了一箱子的冰棍賣。那時的純牛奶冰棍批發才二分錢一根,我們沿街叫賣時才賣到五分錢一根。起初我不敢吆喝,喝出來的聲也弱弱的,沒有人能聽得見。后來看著小伙伴扯著脖子地喊,自己的膽子也壯了起來:“冰棍來——甜冰棍!”由于沒有經驗,一箱子百十根冰棍融化得不像樣子了。沒辦法,只能便宜一點地賣出。有經驗的小伙伴就笑話我,也幫著吆喝起來:“冰過(把棍讀成過)——,一毛錢一垛(一堆之意)——”我這個氣呀!有埋汰人也沒有這么埋汰人的啊! 如今,鄉村那種或高亢或婉轉或悠長的吆喝聲逐漸消失,有的走街串戶的小販開著車掛著高分貝噪音的大喇叭招搖過市般吆喝著,叫人心煩。那種最炫、最酷、最范兒的鄉村吆喝聲只能留在記憶深處,令人人回味留戀在心頭,成為不老的鄉愁中一道揮抹不去的風景。 鄉村池塘變遷記 文/大路長街z 一個池塘的消失是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就像走在路上隨手丟棄一個并不可口的面包一樣。 在我小的時候,我們這個壩子以種植水稻為生。蜀中多山,尤以川西為勝,大山和河流將地表分割成了一個個地形相對平緩的壩子。我們這個壩子三面環山,另一面是河,河水繞著彎彎曲曲的河床流到大山后面,匯入更大的河流中。每到清明前后,雨水充足,壩上的水田在旭日下反射著亮閃閃的白光,而三五聚集的房屋,則像是漂浮在一片波光粼粼上的小島。 在房屋與水田之間,往往零星分布著一個個池塘。這些池塘看似分散獨立,實則緊密地連接在一起。它們一端和水田相連,一端和溝渠貫通,起到了保水防澇的作用。 那時我家屋前正好有一個池塘。池塘一頭細而長,一頭圓而大,像一只蝌蚪。大的那頭水深,池邊有些裸露的石頭,方便人們洗衣和取水;細的那頭水淺,長滿了不知名的水草,里面藏著魚和青蛙等動物。池塘成了鄉村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人們勞作一天后,進屋前會在池邊清洗身上的泥土、草葉和汗水。吃完晚飯后,又會聚到池邊的樹下一邊納涼,一邊閑話家常。 池塘里養了很多魚,冬天放下去的魚苗,到秋天稻子成熟時,就已經長得相當肥大了。初秋的天氣仍然十分燥熱,連池塘里的魚也受不了,浮到水面上來大口喘氣。我站在水草豐盛的一邊,感覺水面上的魚觸手可及,便拿了一個小網潛到池邊去捕魚,然而往往剛一放網,魚就猛地一下沉到水底。路過的老人看到后哈哈大笑,告訴我捕魚的時候要從魚的頭部向后網,可是我試了好多次仍然沒有捕到,卻把衣服都打濕了。 靠屋的這一邊種了一排橘子樹,約有小腿粗細。樹干長到一米高便分為很多手臂粗細的枝椏。這些枝椏剛好和我的頭一樣高,自然成為了我的天然游樂場。每天放學后我都要爬到上面去,在一棵棵樹間不斷地穿梭,直到我爬上了最粗的那棵樹,站在它最高的枝椏上,穿過頂部的樹葉眺望遠方。那時候我想,這棵樹好高啊,站在上面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橘子樹中間還種著梔子花,花瓣潔白素雅,香味清新怡人。池邊還有一棵李樹,但是結得果實苦而澀,所以并不引人注意。 后來壩子里開始種植茶樹,茶樹生長不需要太多的水分,于是田里面的水都被放干了,溝渠未經梳理也漸漸荒廢。池塘沒有活水流入,開始慢慢干枯。先是細而長的尾巴逐漸變短消失,后來索性將池塘里的水全部抽掉,再也沒有蓄水,只是在大雨過后,地面上會留下一彎清澈的水洼。再幾年后,原來池塘的地方雜草叢生,只有隱約可辨的溝渠表明這里曾經是一個池塘。 至于池塘周圍的樹木,竟也未能幸免。因為要拓寬道路,那排橘子樹全被砍掉,僅有一棵離路稍遠,保留著樹樁。想不到那樹樁后來重新發了枝椏,近來長到一人多高,還結出了果實。梔子花直接埋到了泥土里,李樹缺少水分,漸漸干枯。后來整理了雜草樹叢,在原來的池塘上重新移植了桂花、山茶花和紫陽花等植物,一時間也是鳥鳴花香,生機勃勃,然而之前生長在那里的植物,基本上都找不到了。 最終,一個池塘就這樣慢慢消失了。這種消失就像山峰聳起、海水陷落一般尋常,沒有什么值得悲喜,或者讓人肅然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甚至不值一提,如果非要說明一下的話,那最多只能說這里曾經發生了某件事情。 然而,如果曾經生活在那片池塘里的蜉蝣目睹了這一切變化,有了關于時間的概念,怕也會油然生出一番滄海桑田的感慨吧。 鄉村的冬日 文/許會敏 有多久不曾與鄉村好好相處過,連我自己都已經記不清楚了。雖然在我的記憶里,那曾經是我生活、成長,且與我的根系血脈相連的地方。但自從多年前努力掙脫它的懷抱,求學遠走他鄉后便與它漸行漸遠了。不過最近這次生病的經歷,倒是給了我一個與冬日鄉村親密接觸的機會。 從入冬以來,我持續出現胸悶、頭昏、渾身乏力的癥狀,去醫院做了全身檢查并在醫院觀察了三天之后,醫生給出的結論是:因長期過度的勞累和高壓力導致的身體機能紊亂,如果再不停下來休息調整,不排除猝死的可能。這個消息讓身邊所有的人都如臨大敵,朋友勸我去三亞溫暖的海邊度假,老公建議我去裝修好了卻無暇入住的新居休養。可都被我拒絕了,簡單收拾了隨身穿戴的物品,徑直開車向80公里外的父母家奔去。 大概是在城市里溫暖的空調房里待得太久了的緣故,初來的幾天我感覺鄉村的冬日奇冷無比,若非要去上廁所,我一丁點兒走出屋子的念頭都沒有。坐在炕頭上,我問一大早就去院子里喂牛的父親:“老爸,你說現在的冬天是不是比我們小時候冷啊?我記得那個時候整天在外面跑著玩,也沒覺得這么冷啊!” 父親用疼愛的眼神看著我說:“你現在就像一株種在暖房里的花,是抵抗力降低了。一會你開車拉著我去買不喂飼料的豬肉,回來老爸給你做最愛吃的紅燒肉和干炸里脊。閨女呀!要說這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你在這該吃吃、該睡睡。有爹娘在,你啥都不用怕!”聽父親這么說,幾天來一直強裝堅強淡定的我終于忍不住哭了。父親伸出粗糙的手,揉了揉我的短發說:“走,下地跟爸給牛軋草去。” 父親午睡的時候,我就坐在他身邊,透過玻璃看著外面的天發呆。冬日的天空不像秋天那么高、那么藍,似乎被一層灰蒙蒙的薄紗遮住了一樣。就連太陽也似乎在這寒涼中,佝僂著身子斂起了鋒芒。門前的大樹上,一只大大的鳥巢在風中搖擺,顯得很是寂寥和蒼涼。我認得那是喜鵲的窩,幾只住在里面的喜鵲,每天早晨會站在光禿禿的樹枝上鳴叫上一陣子。似乎這冬天的透骨冷意,絲毫沒有影響它們歌唱的心情。 鄉村的冬日夜晚來得格外早、也極安靜,完全不像城市那樣流光溢彩。如今大部分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村里更多的是老人和孩子。與我小時候喜歡在外面瘋跑不同,現在這些孩子要么看電視、要么上網,幾乎看不見他們三五成群地拖著秫秸玩騎馬打仗的游戲了。那一刻,偎在窗前看星星的我突然很失落,感覺他們的童年沒我快樂。但我希望等他們長大了,不要像我這樣背負太多的欲望,用生命和健康去換取所謂的成功與幸福。多想他們的未來,能像這冬日的鄉村一樣寧靜平和,簡單快樂! >>>更多美文:好文章
我們村子后面那一片耕地的盡頭,就是一個延綿起伏的土坡,土坡上生長著許多灌木,有的我叫得岀名字,有的我叫不出。這些野生野長的灌木,年長月久就自然而然地連了起來,成為一片灌木叢,像給土坡披上了厚厚的綠衣裳。 這片不起眼的灌木叢,頑強地生長著,顯示岀極其旺盛的生命力。同時,為守護家園,發揮著它的作用。 灌木喜歡陽光,適應本地的氣候,耐寒耐旱,無論土壤肥與瘦,它都能生長得茂盛。為吸收水分,灌木的根深深地扎在泥土里,起到防風固沙的作用。老農說,灌木叢是耕地和莊稼的守護神,我們不能缺少它。曾經有個村婦,帶著大刀到土坡上去,想砍灌木回家作柴燒,被村長發現,狠狠地訓斥一頓,其他村民也紛紛指責她。她只好灰溜溜地走了,以后再也不敢打灌木的主意。 枝葉茂密是灌木的特點,并且很多藤蔓又總是爬在灌木上,使那片灌木叢成為綠色的屏障。有些灌木和藤蔓上,還結岀甜蜜的果實來。人們走進灌木叢里,就是走進大自然的懷抱。那里環境寧靜,空氣清新,野果飄香,人在其中,何其愜意。炎熱的夏天,在地里勞動的人們累了渴了,就走進灌木叢里歇息聊天,順便摘些野果來吃,身心得到休憩,疲倦頓時煙消云散。有些路人累了,也會走進灌木叢里,享受大自然那份關愛。 灌木叢里和周邊,伴生著種類繁多的草藥。村子里哪位感冒了,或肚子痛,或長疥瘡等等,赤腳醫生總能在那里找到合適的草藥,解除村民的疾苦。灌木叢就是那樣實在,那樣的神奇! 節假日,我們幾個放牛娃把牛趕到草地上吃草,就鉆進灌木叢里捉迷藏,玩游戲。少年人就是喜歡弄事情,“開通道”是我們的最愛。灌木的枝條縱橫交錯,密不透風,它接近地面的很多枝丫都是干枯的,我們由外到里,一棵一棵地將那些干枯的枝丫折斷,清理掉,就開岀一條“通道”來,我們蹲著身子就可以通過去。我們將開出來的每條通道都命上名字。 由于灌木叢很密,我們幾個小孩從不同的“通道”鉆進去摘野果,誰也不知道誰在哪個位置,有時候要大聲說岀自己在哪條“路”,才能讓同伴找到。我們在灌木叢里玩,不知度過多少美好時光。那片灌木叢,簡直是我們童年快樂的天堂。 灌木叢還是農家雞的庇護所呢。那時候,村人喜歡把家雞送到灌木叢那邊放養。每天一大早,那些村姑大嬸,就挑著滿籠的雞到灌木叢旁邊的草地上,把雞放出來,讓雞在草地上覓食,到黃昏時分才將雞引入籠子里挑回去。這些雞在草地上啄食草米,捕食蝗蟲、螞蟻等,或到灌木叢里抓小蟲,吃野果。野外豐富的食物,使雞長得又肥又壯。老鷹是放養在野外的雞的最大天敵。盤旋在半空中的老鷹見到雞,就垂涎三尺,猛地俯沖下來偷襲雞群。這些精靈的雞見狀,就迅速地鉆進灌木叢里躲起來,使饞嘴的老鷹撲了個空。當老鷹失望地飛走后,這些雞又回到草地上,優哉游哉地繼續覓食。老鷹捉小雞的“游戲”每天都在上演,但每次老鷹都空手而去,這可得感謝這片灌木叢。 多少年過去了,每次回到鄉下,我都不由自主地到灌木叢去轉一轉,尋找我童年的足跡,回憶當年有趣的故事。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這片灌木叢,因為,它是大自然的原生態杰作,是我家鄉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更多美文:美文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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